【银高】向死而生

并不是甜的。

 

  “竭力去死,别输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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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向死而生》

CP:银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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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再往上走海拔就超过了3000米。位于本州岛中部的山区,漫长的盘山道只有一辆小车,被夹在广远连绵的松涛和峭壁间颠簸前行。车上只有他们两人并排而坐。四月艳阳天很难让人心情不快,除却半小时前高杉因为嫌吵把他最爱的广播节目闭掉。银时手持方向盘向靠近他那侧的玻璃窗看去,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一幅画卷。在离太阳更近的地方,云顶的雪山,明蓝泛绿的湖泊,水岸热烈盛放的桃与柳。最重要的是,能吸引高杉朝他的侧脸看。 

  不过如若他读到对方内心的想法,大抵不会感到多高兴。

  高杉想到了他们曾经共枕的时光。两个人的生活差异表现在各个方面且无从协调,高杉从小不知节制,现在尤其舍得挥霍。银时往购物车加买四送一的草莓牛奶的时候,他给自己买了双匠人的手作木屐,夹脚处的花纹选得很别致。只单纯为了这点,又购置了新样式的色打褂和金箔色的袋带,可惜时令已过,只能留给明年深秋再穿。他也给银时买了一套,后者笨手笨脚穿上全套已是满头热汗,耷拉着眉眼问向撑着下颌的高杉,怎么样。高杉只是冷笑,他撇撇嘴角。

  明明五官并不粗糙,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,这人偏偏撑不起精巧的东西。

  把衣服脱下来银时问他,你要先洗澡还是先吃饭,高杉说先吃饭。只着了内衣,银时走到厨房间瞧了一眼锅,说生米没熟,还是先洗澡吧。

  想到对方喜欢甜口,高杉开了瓶保美加苹果白兰地放进冰桶,躺进了于两人而言有些拥挤的浴缸,水声泠泠动听,银时正揉搓着头上的泡沫。

  生米没熟。他念叨着,又问:你这句话有什么暗含的意思么。

  那就是饭不能吃呗,还能啥意思。银时把湿发向脑后撩去,眼神特别诧异。

 

  在一起时总是密谋分开的争吵,这想法是如此激烈而真实,又在目光相碰引发的心悸间化作烟云。我不恨他,高杉想,我只是很难释怀。银时把他抱起来,离开温水的身体打了个冷颤,立刻被更为炙热的存在所填满。动作不可抑勒地变得激烈,激起的水声在浴室的壁角回荡,如同潮声。他咬伤了银时的后颈与脊柱的交汇处,很想通过这个动作来传达给对方他内心的情感,愤怒,悲戚,恨与爱,不那么浅显得可以一语道破。对方没有停止侵犯的动作,任凭锈味的血流进他的口唇又滴进浴缸,卑贱的金鱼尾那样,鲜艳地游荡开来。

  两人都爱无事时喝上几杯浓酒,都是嘴笨的人,不懂如何诉说自己的情绪,只能借此泄露内心情感。不如自私一把。几瓶烈酒下肚,高杉靠在床头已经舌头缠结,未擦干的发梢不断滴水,迅速沾湿了枕头。他和银时提起他曾经渡海看到的风景,幻想里的船从北海道一直开到了冲绳。同样赤身且大醉的银时就同意了这场出游计划。

 

 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站。

 

  汽车依旧前行着,终点是山顶的小屋。高杉说他刚从狱中出逃那会儿,曾经为了逃脱追缉躲进了这座山,直到数月后风声渐息才出来。后来他买下了这座屋,只为有朝一日回来重温山樱盛开的季节。

  可惜两人计划得太唐突,樱前线已经离开此地向北方移动。

  “还有多远?”高杉问他。在车上坐了近六个小时,只觉得浑身都酸痛。

  “三十多公里吧,要不要停下来休息?”

  “别停,加速。”

  银时瞄一眼仪表盘,已经飙到100迈,朝不肯满足的人打趣:“你要是肯在床上说这句话,阿银会很开心的哦。”

  “踩到底。”

  见银时没有任何回应,他又提高嗓音重复了一遍。


  转弯驶进另一条长路时银时踩了,仪表盘的指针径直移到底,轮胎激烈摩擦路面发出震怒般的嚎叫,路旁的树急速倒退,高杉没系安全带险些飞出去,头撞向了窗玻璃,眩晕之间迅速抓住了车门上的扶手。他们向前冲,马上就要直奔悬崖时肾上腺素涌至颅顶,想喊继续,又想喊停。

  银时忽然扭转方向盘踩稳急刹,两人先是向前俯倾,又狠狠撞向车座。高杉平复喘息,鼻血梅瓣般烙在雪白的衣领,他难以自持地露出扭曲的笑,银时拉开车门干呕。

  还有一段路需要爬阶走上去。高杉甩上车门,打开后备箱拿行装。转头对他说:“不用送了吧。”

  “……我进去歇歇。”

  高杉不再说什么,两人一前一后静默地走着。阶梯稍长,正好足够回忆下关的海,富士山的笠云,伊豆的温泉,以及蜷缩过的陌生的床,夜奔时的月亮。数不胜数的小吵。

  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时,身后的脚步声停了。他侧过身,见那人一身缁衣配苍发,病恹恹的目光绵密流连于自己身上。

  肤色黯淡下来反倒显得这并不出色的五官有些韵味了,高杉想着,回应以促狭的目光,“这一路过去,你还记得什么?”

  几步之遥,银时回应的唇语都极模糊。

  “竭力去死,可别输了,叫我笑话。”丢下这句话,高杉转过身,身后的人也转过身,再次背道而驰。

  他没有回头,却希望对方可以走得慢些。虽然他心知肚明,这是两败俱伤的。

  那些往昔被抛入时间洪流的种种细节,在他拂去镜上积灰时呼啸着穿膛而过,他坐在镜前,终于读懂了银时的话。

 

  你。

 

 

  我不恨他,高杉想,我只是很难很难释怀。

  他把命交给我以外的人这事,包括他自己。

 

  这是银时变作魇魅的三又三分之一年,距离白诅大面积爆发还有短短七天,期间他们打过三场平手。高杉悄悄扯下了第十根白发,握在掌心。

 

【Fin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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